20世纪初期，德国哲学家、法兰克福学派创始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一书中首次提出“文化产业”一词。他们认为，文化不应该仅仅用于满足人类的精神需要，还应该通过市场交换，实现其商业价值。由此可见，文化产业是将文化推向市场的生产过程^[1]。基于研究需要，本文主要从文化产品生产过程这个角度来界定文化产业，认为文化产业是创造、传播与消费文化有机统一的经济形态^[2]。国家统计局2004年在《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中将文化产业划分为三层，一般认为，商业文化展览属于文化产业的外围层。随着文化产业的迅速发展以及人们精神文化水平的提升，文化展览越来越普及，模式也越来越多样，不仅包括政府官方部门举办的专题展览，民间自筹自办的个人展览，还包括近年来兴起的双年展或者三年展。无论是哪种模式的文化展览，都需要兼具一定的社会效益。因此，探索适合时代发展和人们生活需要的文化展览模式，具有十分必要的现实意义。

文化产业根据消费者的需求与时俱进地开发文化产品，促成文化市场，进而达成以文化传递为目的的交易。因此，文化产业的经济属性可以理解为文化产业作为经济形态所具有的经济性质和特点。与其他市场营利性活动不同的是，文化产业的经济性既要遵循市场价值规律，又要遵循文化创造规律。文化产业的社会属性是指文化产品所表现出来的意识形态取向与人文情怀，其经过公众的消费之后会转化为具体的社会效益。文化展览的社会效益具有真善美的评价标准，其实现途径包括提升文化生产者的创作水平、增加文化消费者的消费能力以及扩展文化产品生产、传播和消费的渠道。文化产业的经济性与社会性是一对既相互对立又可以相互转化的矛盾。一方面，经济性要求盈利的最大化，而社会性则要求文化生产者必须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这种对立冲突使得文化产业以牺牲一定的经济利益为发展前提；另一方面，文化产业的经济性与社会性又可以相互统一，社会性为经济性提供规范与指导，经济性又为社会性提供物质基础和保障。在商业性文化展览的管理中，如何合理地兼顾经济性与社会性是值得探究的重要问题。目前，学术界还没有专门研究商业文化展览经济性与公益性关系的文章，学者们主要是从文化产业的社会性与商业性、文化展览模式的运作、文化发展政策和历史三个角度来分析商业文化展览，本文将以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为例，具体探讨商业文化展览模式经济性与社会性有机结合的成功模式。

一、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概况

1.创办理念

融科资讯中心位于北京市中关村，是一个高端商办综合体项目，汇聚着华为、联想、谷歌、搜狐等一系列知名企业，也引入了影院、银行、医院、餐饮等商户入驻。在通往员工餐厅的途中，设立了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其占地面积80平米，由美国MG2建筑设计公司担纲设计，灵感源于中国水墨画对大江山水和古典园林设计之精髓的倾情表达。园区邀请杰出艺术家创作十余件艺术品装点其中，甚至连座椅也邀请了著名艺术家创作，兼具功能性和艺术感，致力于让园区充满新奇动人的体验，帮助人们平衡情绪和情感，激发工作与生活的热情，吸引并增加客流，进而提升园区的消费力与商业价值。由于融科资讯中心的创办者注重人文与艺术并存的理念，所以在打造商业办公区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管理者也希望能够为文化北京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通过运营融科资讯中心这个艺术空间，以免门票的形式为周围社区居民、消费者以及企业职工提供新鲜独特的艺术享受，为更多的艺术工作者免费提供展示作品的平台，鼓励和支持文艺创作。

2.组织结构

艺术空间由融科物业投资有限公司设立专业团队进行运营，每月更新艺术展陈。艺术空间结构包括内部组织部门、对外联络部门和安保部门。内部组织部门主要负责艺术空间基本办公事务、资金审批以及管理部门之间的协调工作；对外联络部门主要负责与办展艺术家进行沟通、策展协助以及展览的宣传推广工作；安保部门主要负责展览场馆安全、场馆维护以及艺术中心秩序维护的工作。艺术空间的各个部门直接受融科物业投资有限公司统一管理，扁平化的组织结构保证了艺术空间的运营效率，使得各种艺术流派的知名画作，新媒体视听盛宴，大规模装置艺术集结在此，为园区注入了无限乐趣和高品质的艺术享受。

二、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展览模式

1.展览类型与选择

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创立理念符合现代艺术多元化的特征，所以在展览类型的选择上具有包容性。在艺术空间展出过的作品既有美术绘画展、摄影展、装置雕塑展也有科技展和动画展；展览形式既有个人展、也有集体展和连展。可以说，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的展览类型能够最大程度地满足各个年龄段尤其是中青年人的审美追求。每月一期的文化展览，汇集了来自国内外不同风格的艺术家参展。为了保证作品的质量，有意愿参展的艺术家需要提前联系艺术空间的对外联络部门，并按照要求发送布展策划及其提纲。对外联络部门会在展前半年左右对作品进行审核，策划通过之后参展人才可以预约布展时间，审核流程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艺术空间的作品质量和艺术品味。

2.参与主体

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的参与主体包括：艺术中心管理者、参展者和看展人。管理主体即融科物业投资有限公司团队，其主要负责作品审核、场馆提供、布展协助、安保后勤和宣传推广工作；参展者是指从事艺术工作并在融科资讯中心有展出作品意向的人，其不仅需要向艺术中心管理者提交作品审核方案，还要负责布展工作，承担策展人的职责。参展者可以根据艺术中心的空间布局选择作品的展出或者呈现方式，有销售作品需求的艺术家还可以设计扫描二维码或者线下互动的形式向看展人推广自己的作品；看展人主要是融科资讯中心入驻或者附近企业职工以及融科资讯中心商铺消费者或者游览者。看展人既可以免费欣赏艺术空间里展出的作品，并按照自己的兴趣参与展览互动，也可以购买自己喜欢或欣赏的艺术产品。

3.策展过程

与参与主体相对应，策展过程包括展览主题及其作品的审核、策展人选择、资金筹备、布展、宣传推广和安保后勤。展览主题及其作品审核通过之后，融科资讯中心管理者会联系参展人协调布展时间，并协助沟通后续布展事宜。个体展的作者自动成为策展人，承担主要布展工作；参加集体展或者联展的艺术家需要选择一名主策展人，与融科资讯中心对接场馆使用及布展工作，并与其他参展艺术家沟通展览作品与展出形式。资金筹备主要涉及参展人，虽然融科资讯中心对参展人不收取任何费用，但布展的花销需要参展人通过自费、申请社会和艺术资助甚至公募的形式来支付。具体的布展工作包括展览构思、作品摆放、展览方式选择、灯光调配、标签制作、作品保管等，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需要布展人具有较高的专业能力和艺术修养。布展工作筹备过程中，融科资讯中心内部组织部门将对展览进行宣传推广，主要方式为线下制作并张贴宣传海报、线上微信公众号推送相关介绍文章和官方网页发布展览新闻。在展览过程中，融科资讯中心安保部门将进行全方位的安保后勤工作，维持艺术中心的秩序、保护展览作品以及解答看展人的相关疑问。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的策展过程经过不断地调试与磨合，逐渐形成了分工明确、条理清晰的体系。

三、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展览模式经济性与社会性分析

1.经济性体现

商业文化展览的经济属性是其固有的本质特点。对于融科资讯中心来说，艺术空间的展览主题及其作品符合商场的商业定位：一方面满足了企业职工的艺术文化需求，提升了入驻企业的满意度；另一方面，文化空间的营造还帮助园区吸引了客流以及增加了客流的停留时间，进而增加了商铺的消费力。总之，时尚艺术商业中心的打造在保证经济租金的同时，还可以吸引更多知名企业和商铺入驻，使得商品品牌价值不断提升，商业影响力也逐渐扩大。

对于参展艺术家来说，在高端办公商业中心举办展览可以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让更多的看展人了解自己的作品，传达自己的创作理念，进而获得更多的艺术认可，使自己的艺术作品获得隐形增值；同时，在举办展览的过程中，展览者可以向看展人销售自己的作品，这一互动可以直接增加展览者的经济收入。

2.社会性体现

文化展览的社会属性是指展览作品所蕴含的意识形态取向和人文情怀经过观众的消费之后所转化成的具体社会效益。对于融科资讯中心来说，展览主题及其作品在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和艺术品位的同时，还争取达到了娱乐性和教育性的作用：艺术空间的展览对观众免门票，这为园区上班族群、消费者及周围社区居民提供了新鲜独特的艺术享受，使他们在工作与消费中获得欣赏艺术作品的体验，降低了文化参与的时间和经济成本；体验式、参与式的展览互动，例如展览作家教观众绘画、摄影等等，拓展了看展人的艺术视野，使他们能够零距离地接触高雅艺术的熏陶，获得直观性的文化感受，起到了文化普及和教育的效果。

另外，艺术中心对展览者不收取展出费用并且展览主题包容多元，这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文艺创作。北京作为全国的文化中心，不仅拥有大量的艺术工作者，还具有巨大的文化消费需求。从事艺术创作的艺术家，尤其是年轻的艺术工作者们需要一个文化平台来向公众传达新时代的艺术理念，但有限的资源空间和资历条件制约了他们文化的创作。商业办公区的艺术中心为上述艺术家们提供了崭新的平台，使他们可以将作品按照自己的想法传递给观众，在获得认可的同时也实现了艺术创作的价值。

3.经济性与社会性结合模式的启示

商业文化展览的经济性是其存在持续的物质基础和动力，社会性是其发展的方向规范和保障。经济性与社会性在对立的同时，也可以创造条件实现其统一和相互转化。近年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不断增加，休闲娱乐消费在经济总支出中的比重也在日益提升。商业地产顺应文化和市场的发展趋势，通过创办专业艺术空间举办文化展览的形式，弥补了博物馆与商业艺术馆之间的空白。通俗易懂、雅俗共赏的文化展览既降低了普通观众的时间和物质成本，吸引了他们的看展兴趣，又在满足其文化需求、实现艺术教化的同时，使得商场和参展人获得了经济收益，可谓一举多得。

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将商业展览经济性与社会性统一起来的成功尝试，为今后文化展览以及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模式和探索视角。艺术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商业文化展览为全民文化普及提供了崭新的平台。商业文化展览与专业展览没有高下之分，他们都将艺术作品呈现给了不同龄层、身份和阶层的市民群众，引发了人们的艺术思考与感悟。我们应该挖掘并推广融科资讯中心艺术空间的布展模式，让越来越多的文化展览在取得良好经济和社会效益的同时，真正走向大众深入人心。

参考文献：

[1]马克斯·霍克海默、西奥多·阿道尔诺著.启蒙辩证法[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20

[2]祁述裕.文化管理概论[M].北京:国家行政学院出版

作者简介：

于晴（1997--）女，山东烟台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及其中国化，文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