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壁画墓中的牛首人身、鸡首人身砖雕
位于肃州区果园乡西沟村六组的魏晋壁画砖墓(即西沟五号墓)有前、中、后三室,建筑面积较大。墓室用青灰条砖砌成,四壁建筑极为考究,装饰用的壁画砖画面构图巧妙,内容丰富,色彩艳丽,通过对农耕、畜牧、炊厨、宴饮等生产生活情景的描画,将墓主人的生活栩栩如生地表现了出来。壁画砖画面逼真,是我们研究当时社会的珍贵资料。
墓道长37米,墓门的两侧壁用长条砖错缝平砌,顶部纵立券拱7层,其上砌筑阙式照墙。照墙由成组的壁画砖、砖雕、斗拱等组成,结构错落有致,布局美观大方,既表现了建筑的美感,又衬托出高耸的力度。照墙残存15层。自下而上,第二层的右侧镶嵌一牛首人形砖雕;中部被盗洞毁坏,若与同类壁画砖墓比较,应有龛与扉门;左侧镶嵌一鸡首人形砖雕。
两块砖雕均为素面,长35厘米,宽17厘米,厚5厘米。这两块砖雕是以减地平雕的技法来展现牛首人身和鸡首人身形象的,即用阴线刻形象轮廓,并将形象轮廓以外的空地凿低铲平,呈现出砖面特有的质朴和简约。雕刻粗犷古朴,形象简练,刀法朴实圆厚,运线流畅,主题突出,层次分明。
牛首人身、鸡首人身图像在甘肃河西中西部地区的高台、嘉峪关、敦煌等地的魏晋墓中先后都有发现。它们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依附于阙门左右同时出现的。这类图像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在外形上是动物形与人形的混合。这种怪异的造型,不符合物象的自然形态,很显然不是真实存在的。不伦不类的外形,应与人们对于原始神话的信奉有关。
中国社会进入秦汉以后,一些变形兽纹或变形鸟纹中同时出现人和动物的图案。人和动物可以相互转化外形,人可以转化为鸟,鸟也可以转化为人,在很多传说中人和动物可以自由对话并且相互影响。这些反映了存在于古人类头脑中的世界观和人性观。可以说,将动物人格化了的牛首人身、鸡首人身就是这种世界观和人性观的一种直观表现。
牛首人身砖雕
牛是人类最早的图腾之一,代表力量与丰饶。相传神农就是牛首人身,《帝王世纪》载:“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有圣德。”《艺文类聚》引《帝系谱》:“神农牛首,结绳而治。”神农(炎帝)教民种五谷,带领人类实现了由渔猎到农耕,由游牧到定居的重大转折,为开创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打下了基础。
人类进入农耕时代以后,作为重要驯养对象的牛,成为主要的畜力,在原始农业生产中发挥着巨大作用,因而受到人们的崇拜。重牛意识成为一种极强烈而普遍的民族心理。人们给神农造出牛首人身的形象,足见牛在农业社会中的地位是何等举足轻重。
墓室中的牛首人身砖雕,表达了人们对开创原始农业神农的崇拜和怀念,冀望神灵护佑墓主人在另一个世界依然能衣食无忧。
鸡首人身砖雕
宋人罗愿所撰的《尔雅翼》中赞美鸡有五德:“首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者,仁也;鸣不失时者,信也。”这样,鸡就成了人们培养自己良好品行的一面镜子。
鸡在中国传统民俗中,是吉祥的象征。有一种说法是,雄鸡是由玉衡星散开而变成的,它的眼睛能辟邪。还有一种说法是,在远古时期,天鸡脚下有两位名叫神荼和郁垒的神,他们手中拿着苇索,专等不祥之鬼,捉到就把他们杀掉。后来,人们就做两个桃人立在门旁,将雄鸡的毛放在苇索中用来辟邪。
中国古代的早期年画,是在门扇上画虎。汉代人将虎视为辟邪神兽。虎的这种神威,后来被鸡分享了。大约魏晋之时,鸡开始成为守门辟邪的神物。这种风俗一直传承至今。山西大同一带的乡村,目前仍保留着春节时门上贴剪纸大公鸡的习俗。民间认为鸡是“逐阴导阳”的祥瑞之物。宋代《太平御览》说“太阳出,雄鸡啼”,因为“阳出鸡鸣,以类感也”。鸡被古人称为“阳精”——太阳之精,而邪恶魑魅都是见不得阳光的阴暗丑类,对于一身正气的鸡,自然避之远矣。
在中原一带和西北部分地区的丧葬习俗中,人们信奉鸡具有吉祥驱邪的作用。先人去世后,后辈在安放棺木时,将一只鸡置于棺下,称为“引魂鸡”;或在寿枕上绣上“童子打灯,金鸡引路”的图饰,皆属同一意思。在我国南方有许多民族,如壮族、哈尼族等也都崇鸡,认为鸡能驱邪恶降吉祥,举行丧葬仪式之时,必请巫师诵“定穴鸡歌”。
墓室中的鸡首人身砖雕,寄托了古人许多美好的企盼和祝愿。
魏晋琥珀雕猪握
2002年7月,酒泉市肃州区公安局破获了一起盗掘、倒卖文物案,缴获文物20多件,引起广泛关注。其中的一件琥珀雕猪握,经甘肃省文物鉴定专家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现藏酒泉市博物馆。
据公安机关和文物部门调查确认,该件器物出土于酒泉茅淹河滩独崖子墓葬,墓葬年代为魏晋时期。猪握为橘红色,长9.5厘米,高3.2 厘米,宽2.2厘米。雕猪呈长条形,平卧状,形体细长,造型朴拙、粗犷,似为漫不经心雕刻而成,但却透着一股灵气,让人喜爱。
猪握,作为随葬品的一种,大多握在死者的手中,常作为主人拥有财富的象征,一般为玉、石、木等材料制成。这件猪握材质为琥珀,在同类出土器物中较为罕见。琥珀,是古代松柏树脂的化石,为红褐色固体,主要用来做装饰品。由于琥珀原料较少,加之容易破损,因此传世较少,用这样大块的琥珀雕成的猪握更是稀少,由此推断拥有它的人身份地位较高,绝非一般平民。
从这件琥珀雕猪握可以看出魏晋时期的雕刻承袭了汉代崇尚简洁、粗犷、豪放风格的特点。在造型上,往往以一种大写意手法来刻画形象的动态。寥寥数刀,一个憨态可掬的卧猪形象就呼之欲出了。这种来自遥远时代的简洁是一种本质上的简洁,与今天人们通过设计完成的东西,完全是两个概念。
任何时代、任何社会的审美理想,特别是艺术理想,往往是其审美艺术的集中体现,不同时代的社会审美理想又主要通过艺术的表现形式而集中地传达出来。这件器物把琥珀特有的质感特性与异常简洁的整体形象有机结合,使猪握显得雍容大度、古朴耐看,也把猪憨厚、温顺的内在美与琥珀鲜亮光洁的色彩美凝为一体,不失为一件难得的佳作,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