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丰臣氏“二代而亡”原因初探
周承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 广东广州 510545）
摘 要：16世纪后半夜，丰臣秀吉完成日本的统一，但在其死后短短数年，德川家康便在江户建立幕府。随着大阪之战的结束和丰臣秀赖的自尽，丰臣氏最终“二代而亡”。其灭亡既有先天不足、政权根基不稳等内部原因，也有对敌处理失策等外部原因。
关键词：丰臣秀吉；丰臣政权；二代；原因
一、先天不足
1.丰臣氏血脉贫弱
家族人丁的兴旺对战国大名的存续具有重大的意义。一方面其可以保证本家家名的后继有人，另一方面在需要时可以通过联姻为本家谋取利益。「この時代には養子縁組が多分に政治的に利用された形跡がある。江戸時代はともかく、戦国時代には、養子（縁組）先で嗣子となることによって、実家たる父の勢力拡張に役立った養子が少なくない[1]。中译：该时代的收养关系多有被政治利用的痕迹。・・・江户时代暂且不论，在战国时代，很多养子通过在收养方成为继承人，从而帮助亲生父亲扩大势力」。然后丰臣秀吉同辈的兄弟姐妹虽有四人，但除去女性成员的话，男性仅有秀吉和秀长兄弟二人。秀长仅仅只有两女儿，秀吉的子嗣有石松丸（6岁夭折）、鹤松（3岁夭折）和秀赖，丰臣秀吉离世时秀赖年仅6岁。可见，丰臣氏存在直系亲族人丁单薄，以及幼主年龄过小等问题。这也是丰臣秀吉离世后，天下动荡，霸权迅速旁落的原因之一。
2.缺乏谱代家臣团
丰臣秀吉因其出身低微，在他发达之前根本就没有世代侍奉的、由庶族和核心下属组成的谱代家臣团。这是丰臣氏一个严重的先天弱点。政权建立过程中其家臣主要来源如下：国人地头（例如：蜂须贺正胜），原织田或其他大名家臣（例如：前田利家、细川藤孝、黑田官兵卫），亲友（例如：福岛正则、加藤清正）、破格任用（例如：石田三成）。但他们由于侍奉丰臣氏时间短、且大多不超过2代，所以不管是对丰臣氏的忠臣度还是彼此间的信赖程度均大打折扣。
反观德川家臣团，其核心成员侍奉德川家（及其先世松平家）都已经超过三代。「家康の軍事力が他の諸大名のそれにわずかに勝っていたのは譜代家臣団の比類ない忠誠心に裏付けられた武力であった[2]。中译：家康的军事实力略胜于其他诸位大名的地方在于，其谱代家臣团绝对的忠心所带来的战斗力」。丰臣政权的重大缺陷正是谱代家臣团的缺乏。
二、政权根基不稳
1.家臣内部矛盾重重
丰臣家的内部矛盾，主要存在于以加藤清正、福岛正则等为代表的武功派和以石田三成为代表的的文治派之间的。《史记・郦生陆贾列传》载：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秀吉重用文臣非但无可厚非。但是重用文臣是建立在和平的基础上的，可秀吉又发动了侵朝战争。朝鲜之役时，石田三成担任监军之职，对文治派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小早川秀秋等的功劳认定使武功派极为不满。加藤清正甚至由于受到石田三成的告发，一度被召回软禁。双方矛盾的背后也有北政所与淀夫人的影子。加藤、福岛等武功派由于血缘关系，自幼侍奉丰臣家，且由北政所亲自抚养，彼此之间自然感情深厚。而出身于近江的石田三成、小西行长等人自然倾向于曾经的近江国主浅井长政之女淀夫人。
文治与武功间存在复杂而深刻的矛盾，而这种矛盾以双方实力差距巨大的事实为形式存在。文治派中的石田三成19万石、长束正家5万石、增田长盛22万石，合计46万石。而加藤清正25万石，福岛正则24万石，黑田长政父子共12万石，藤堂高虎7万石，加藤嘉明10万石，浅野幸长父子22万石，细川忠兴18万石，共118万石。文治的封地不足上述武功的4成。在双方实力差距明显的前提下，1599年武功派在伏见城企图暗杀石田三成。虽然石田成功脱逃，但难以调和的矛盾不仅极大的削弱了丰臣氏自身的实力和威望，更在日后被家康利用，在关原之战中分裂成东西两军。
2.杀秀次元气大伤
1591年秀吉收秀次为养子，12月将关白让与秀次并赐丰臣姓和聚乐第。此举明确宣告了丰臣秀次是秀吉政权的继承人。但1593年8月，太阁亲子阿拾（丰臣秀赖）出生，两边关系走向对立。1595年丰臣秀次以谋反之名被流放，随即自裁，同年，其妻女共三十八人亦被丰臣秀吉斩首。
秀吉采取极为酷烈的方式根除秀次一事影响重大。第一、秀次作为公开合法继承人，其生前的亲信家臣已经颇具规模，并且具备谱代性质。秀次死后，其家臣团也被彻底摧毁。战国时代，对一个大名来讲，最重要的就是拱卫大名周围的亲信和谱代家臣团。第二、加重了丰臣家内部的矛盾。石田三成、前田玄以、增田长盛三奉行负责处置此事，而五奉行笔头浅野长政则因为与秀次关系密切而失势；细川忠兴、黑田如水、小早川秀秋等丰臣系大名均因为被怀疑与秀次合谋而被训斥或处分；最上义光、伊达政宗等外样大名也受到严厉申斥。在秀次事件中受到牵连的诸侯，关原之战中全部投向东军，与当年处置秀次的三奉行站在对立面，则秀次事件不啻是关原之战的先声。
总之，关白秀次之死为秀赖继承家业铺平道路，但客观上却削弱了丰臣家的力量，并且进一步加剧了丰臣系大名的矛盾。
3.政权体制不健全
丰臣秀吉是在继承织田信长遗志的情况下完成统一的，而且为了能够迅速完成统一，不管是对九州的岛津家，还是奥州的伊达家等采用的都是军事高压下的政治降服策略，实际付诸武力或者以武力彻底铲除的情况很少。再加上其出身的草根性和前项所述的政权先天问题，不可避免的使其政权体制在后天具有如下问题。其一，权力机构缺乏稳定性。“五大老”只是秀吉临终时才设置的一个临时机构。一旦重要人物去世或者发生内部矛盾，就很容易崩溃。其二，丰臣氏与诸大名间权利构成相对松散。丰臣政权只是做到了令日本西部、东部强大大名的表面臣服，而后建立起以秀吉个人为最高独裁者、以强大大名担任“大老”进入丰臣政权核心参政议政、以秀吉信任的文臣担任“奉行”负责行政任务、以秀吉一手提拔的武将为中央政权的武力保障组成的政权。可以说，丰臣政权形如各大诸侯之间的联合政权。其三、地方大名实力过于强大。“五大佬”中的德川、毛利、上杉三家动员力均超过百万石，前田家连同其分家在内也有百万石的实力，且这些大名均非丰臣氏嫡系（外样）。其四，失关白之职。1585年丰臣秀吉就任朝廷的最高官职“关白”后使得其通过占据关白职位而获得统治天下的“大义名分”，但自关白丰臣秀次于1595年死后，该职位一直空缺。直到五摄家[3]从1600年开始重新垄断关白职位。关白之位的丧失无疑有损丰臣家威信。
三、德川家康问题处理失策
丰臣氏在处理德川家康的问题是有严重失策的，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转封反使其实力大增
在消灭北条家之后，将德川家由三河、远江、骏河、甲斐和南信浓转封到关东八州，使其实力大大增加。德川家原先的领地虽然囊括五国，石高却只有100万石左右，甲斐的金山也几近枯竭，移封关东八州之后，石高骤然上升到250多万石，远远超过除了丰臣家之外的任何势力。
2.秀吉遗命使德川家康实际掌握国政
秀吉遗命以前田利家为秀赖的太傅，德川家康掌握国政，从此德川家康就拥有了号令天下的合法性。前田利家死后，家康的权柄更加失控，由于有太阁遗命，所以间接使家康成为最有政治影响力的人物。
以上两方面的失策使家康不仅在个人实力方面首屈一指，而且在中央无人可予以制衡。
四、结语
1600年10月21日关原之战打响，德川家康也凭借其胜利确定霸权，1603年江户幕府的建立使日本历史进入新的时代，而1614-1615的大坂之役使丰臣秀赖及其生母淀夫人自尽，秀赖之子被斩首。这样丰臣家只延续两代便彻底灭亡。
分析其原因可见，丰臣政权存在着家臣团弱小、血脉贫弱、内部失和、废接班人立幼主、政权构建存在缺陷等内部问题，以及对最大威胁德川家康限制不够等外部问题。所以，要建立稳固长久的政权需要在强化内部的同时，也需要防范和削弱外部的敌人。
参考文献：
[4][汉]司马迁.史记[M].中华书局，2012.
作者简介：
周承智（1987--）男，汉族，湖北黄冈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硕士研究生，助教；研究方向：日本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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