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张家口来远堡功能浅析  

李现云（张家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河北张家口  075000)

摘 要：从来远堡建立缘由，浅析其功能定位，早期来远堡只是为军事防御，同时也负责商贸管理。

关键词：来远堡；早期；军事防御；商贸管理  

张家口来远堡，始建于明末万历年间。明代隆庆议和以来，成为活跃的蒙汉互市之所。清代万里茶道兴起之后，朝廷批准以色格楞——库伦——张家口商道为俄商往返之官道，张家口发展成北方著名的“旱码头”，来远堡在中蒙俄国际贸易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其400年的发展历史中，来远堡的功能与作用有了较大的变化。本文试对早期来远堡的功能进行分析，还原历史真实。

一、初建时的功能定位

明万历四十年（1613年），宣府巡抚汪道亨巡阅张家口，“两山对峙，真如巨灵赑屃攘臂其间，上挥太清砉如剖竹，崖奔壑斗。”“上谷延袤千三百里，未有若此山之扼要而雄峙也”，如此天险，在防务上却有很大的缺陷^[1]，山南仅西面筑有长城，东畔坦道则虚未设防。对于“有天设之险，而我未之据也”的现状大惊失色，“夫有险而不守，非计之得也。且戎心叵测，市易狺争，脱或衷甲如南诏故事，能禁之不阑入乎？鸟举兽骇，蓦入障内，能圄之不阑出乎？此时甲不及环，戈不及荷，烽不及举，而南牧之马已骈阗山谷矣。” ^[2]于是决计修筑城堡，以巩固边防。

来远堡北距今大境门30米处，“计堡墙东南二面，并西垣，接旧城，四正曲直，延长一百四丈四尺，平高三丈，上加女墙五尺，下掘底，垒石为基，加瓴甓其上。”城堡四角各有望敌楼一座，城内衙署二座，营房三百间，祠庙二座，八角亭一座，在大道上设纪念坊柱二根。“树楼橹、屯将校、严走集、讥往来、时启闭”。从来远堡的修筑目的、建筑布局和功能可以看出，此举旨在加强张家口边关的行政管理和军事防守，对此汪道亨直言不讳，他“直言指出‘西境门’防范敌人的意图，无所回避地让人设计人员设计”。^[3] 由此可见，来远堡初建时确为一座军事防御性城堡。

二、明末来远堡的功能分解

明朝中后期蒙古对汉族物品需求量日益增大，而且依赖性很强，多次向明政府提出扩大和增加交易的请求，在遭到拒绝后，便兴兵作乱，多次骚扰长城沿线城镇，边疆百姓苦不堪言。“庚戌之变”（1550年）后第二年，明政府被迫开大同、宣府马市。隆庆议和后。在大同新平堡、宣府张家口堡、山西太原水泉营堡三镇的长城附近开设互市市场，据《清史稿·杨吉砮传》记载“明制，凡诸部互市，筑墙规市场，谓之‘市圈’”。张家口堡的市场便设在来远堡周边。

明末蒙汉互市贸易实质是双方斗争的结果，是明政府对蒙古族兵戎相见的妥协。正如清初宣府地方官王骘所指“（蒙古人）大入则大利，小入则小利。士救死扶伤不给战守益习，于是边郡蒸然”。“马市”实际上成为蒙古人向中原索要物资的手段，如果达不到目的便兵戎相见，1551年（嘉靖三十年），蒙古人“欲以牛羊易谷豆者候命不得，遂分散为盗无虚日。十一月间大入三次，掳人畜甚众。” ^[4] 

2008年5月，张家口对大境门东段长城的抢救性修复工程中。发掘发现“西境门”高3米，宽1.62米，符合史志记载“高，人不能骑马；宽，只能二马并行”，与来远堡北门正对，关外人畜均由小境门控制，可见“市圈”时期的蒙汉互市被明政府严密控制，规模大为缩小，甚至成为了一种象征性的活动。

来远堡内“外抚赏厅三楹，观市厅二所，司税房二十四桁，其余闾闬道路，井井秩秩。” ^[5]抚赏厅是政府对市场监管人员进行奖励，对蒙古部落头领进行赏赐的地方；司税房则专管税务；观市厅是供守御人员瞭望的地方，这些均为管理商贸机构。《马市图序》“载宣府来远堡贡市，拓中为城，旁肖红崖，宁静诸山。俯瞰梁欐，城中有台翼然，朱衣危坐者二人，青方袍左右侍者十许人，青袍坐别幄者四三人，环城睥睨，甲盾立者可百人……” ^[6]，这俨然就是政府管理商贸的情景。

三、清前期来远堡的功能分解

清前期，为维护对蒙古地区的统治，继承了明代的“互市”制度。“顺治二年，设防御二员，笔贴二员康熙三十二年添设总管一员，防御六员，管理边境大小二门，一应出入事务，驻来远堡。凡大境门入口进贡，名札萨克、蒙古人等，讯明人数、事由，加印文一道，咨呈理藩院照验、查核。其出口京城人员，照验兵部印票，勘合火牌验放。附近察哈尔蒙古人等进口，讯明登记档案，回时验放销号。凡小境门出口八家商人及民商人等，驮载货物前往口外、蒙古喀尔喀，以及库伦、俄罗斯贸易，皆照验理藩院原给印文挂号，回日验销。凡察哈尔蒙古进口交易出入小境门者，不禁，但不许出南门。其欲进口者仍由大境门挂号验放。凡大小二境门各拨防御一员，领催二名，披甲八名，轮班看守。南门拨骁骑校一员，领催二名，披甲八名，轮班看守” ^[7]。可见来远堡主要职责是查验信票，检验货物，征收关税等，是对商贸管理功能的分解。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理藩院将“信票”颁发的权力下放给了察哈尔都统署。

从道光版万全县志来远堡图中可以看出，清朝前期来远堡内的建筑设施有了较大变化。城堡筑墙与长城墙体封闭相连，城堡开两门，北门正对小境门（实为西境门），墙上建有关帝庙。西南为永顺门。城堡内东北部为新寺（三娘子庙）、东南为城隍庙、正西为总管署。堡外正南方向，东西分别建有副都统署、正都统署。此时，来远堡的戍楼及营房已被拆除，门军房设在堡外西北角，表明因边境安定和发展的需要，军事职能进一步弱化。关帝庙表明该城堡与商业贸易日渐密切。新寺（三娘子庙）更反映了蒙汉贸易的深入。总管署则是为了加强对张家口蒙汉贸易的管理，进一步完善了贸易管理机构。从来远堡的占地规模（仅为100亩）以及内部设施来看，该堡不是从事商业贸易的场所，而是蒙汉贸易的管理机关所在地，是清政府的一处榷关，目的是控制贸易，严防走私。

另外，清政府对张家口榷关的关税收入规定（即定额）如下：顺治十八年定为每年一万两，康熙二年，减四千两，康熙十六年，增加六千两，康熙十七年，增加七百六十三两，康熙二十四年，增二千二百三十六两;到康熙二十五年，税银一万五千两。显而易见，清朝前期张家口榷关，是由来远堡、西境门、门军房、察哈尔都统署、长城墙体构成的严密的进出口贸易管理系统，当时设立此税关目的不是为了增加国家收入，主要是为了控制蒙古贵族，但是客观上给清政府带来了一定的财政收入，并且促成了后来中蒙俄贸易的发展和繁荣。

总的来说，远堡建于蒙汉互市的“市圈”，人们会不加辩证的将来远堡周围商贸区习惯也称为“来远堡”，加之对一些不同历史时段文献资料的误读，先入为主的认为早期来远堡是一座店铺林立，贸易繁荣的商业城堡。事实上早期来远堡只是为了军事防御，到了清前期其主要功能也只是为了加强蒙汉贸易的管理，并非贸易场所，与其说是一座商贸城堡还不如说是一个商业贸易的管理机构。

注释：

[1]刘振瑛.《张垣三品》之二《品味大境门》，P72，研究出版社出版

[2][5]明·汪道亨《张家口新筑来远堡记》

[3]刘振瑛.《张垣三品》之二《品味大境门》，P192，研究出版社出版

[4]《明实录·世宗实录》大卷三百八十

[6]清《万全县志艺文》[M].王骘《马市图序》

[7]《万全县志•卷之五》(道光版) [M].张家口驻防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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