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项目：本文属甘肃省社科规划项目《甘肃省民间阿拉伯语伊斯兰文献调研》（12015LS）的阶段性成果

丝路上极具影响力的语言——阿拉伯语

      张志忠（西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  甘肃兰州  730030）

摘 要：阿拉伯语，闪米特语族内的一种语言，从一个部落语言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科学和学术语言，最后成为一种国际性语言。除拉丁字母外，阿拉伯语字母是世界上应用最广的一套字母。阿拉伯语在借入多种语言词语的同时，也向东西方许多语言输出了大量词语。特别是建立起庞大的阿拉伯帝国以后，通过多种途径，阿拉伯语对丝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语言发生了程度不同的影响。阿拉伯语在历史上发挥的作用及其影响值得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丝绸之路；闪米特语；阿拉伯语

丝绸之路是西域各民族接触的纽带，凡在丝绸之路上活动过的民族都在西域民族关系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阿拉伯文化通过军事征服、宗教传播、商贸往来及杂居通婚等途径，在丝路沿线的地区传播，阿拉伯语随之进入这些地区，对这些地区的语言发生了持久的影响。正如法国作家勒南（E.Renan）（1823-1892年）所说：“人类史中，最令人惊诧而难解者，莫如阿拉伯语的传布。阿拉伯语在当初不过是一种鲜为人知的语言，后来竟变为最丰富、最完美而容易学习的一种语言。……”^[1]   

从中世纪起，阿拉伯语就对东西方许多民族的语言和文字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如土耳其语、波斯语、乌尔都语、印度尼西亚语、维吾尔语和乌兹别克语，都不同程度地使用许多阿拉伯语汇，或用略有改动的阿拉伯字母、字形来拼写自己的文字。

一、阿拉伯语的形成与发展   

阿拉伯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闪含语系闪语族中最年轻、最活跃、最富有生命力、使用范围最广的一个语支。古代巴比伦语、亚述语、希伯来语、希木叶尔语、腓尼基语、埃塞俄比亚语、阿拉米语都属于这个语族。阿拉伯语最初是古代居住在阿拉伯半岛上的原始阿拉伯人——闪米特贝杜因人的语言。

历时一百五十年至二百年的蒙昧时期，是我们目前所知的阿拉伯语形成、完善和定型的时期。这个时期除了一些铭文、格言和诗歌外，没有更多记载社会生活的文字材料。

1.只有言语，没有文字

贾希利亚时期，阿拉伯语只有言语，没有文字，文学作品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保留下来，百年后才由后人汇编成集。用诗歌来表情达意，是伊斯兰教以前的阿拉伯人最明显的特点。当时的阿拉伯人似乎个个都是诗人，他们的才能仿佛在诗歌中才能找到表现的机会。在这些诗歌中，七篇《悬诗》^[2]是最杰出的作品，直到今天，这七篇《悬诗》仍在整个阿拉伯世界被作为诗歌的典范。蒙昧时期的阿拉伯语，为当时的阿拉伯半岛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它维护了阿拉伯民族在伊斯兰教兴起前得以完整地存在几个世纪，同时也为伊斯兰教的兴起和阿拉伯帝国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伊斯兰教的产生及广泛传播，使阿拉伯地区的人民有了统一的语言和文字——《古兰经》的语言。

2.从部落语言成为经典语言

公元653年，作为伊斯兰教经典的《古兰经》在文字上的最终形成，为阿拉伯文字的统一、规范和完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伍麦叶时期，阿拉伯语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和完善，古兰经学、圣训学、语言学、历史学等学科的研究工作，都已经开展起来。

3.阿拉伯语的改革

（1）吸收外来语 

阿拉伯帝国建立后，阿拉伯人从阿拉马语、希伯莱语、埃塞俄比亚语、波斯语、希腊语、拉丁语、突厥语、梵语等语言中，吸取很多他们所需要的词汇，从而使阿拉伯语成为随着时代发展而发展的、富有活力的交际工具。自8世纪末叶，阿拉伯语曾是国际性的语言。

伍麦叶王朝开国初期，由于缺乏人才，不得不留用原有职员，官方文件仍使用当地语文。第五任哈里发阿卜杜·马立克（公元685～705年在位）即位后，下令以阿拉伯文为哈里法政府的通用文字，官方文件一律用阿拉伯文，或以阿拉伯文为正本，别的文字文本为副本。同时，其他如记事、帐目和教育等也都使用阿拉伯文。这种书同文的政策，大大提高了阿拉伯文在政治生活和文化生活中的重要性，也使阿拉伯语在使用过程中不断发展完善，并从其他语言（如希腊语，波斯语和叙利亚语等）中吸收了大量的词汇，最终使阿拉伯语不仅成为阿拉伯伊斯兰世界政治上、经济、文化、学术方面的通用语，而且在很长时期内成为重要的国际性语言。

（2）阿拉伯化

阿拉伯语引进一个名词后，将其变为动词，然后通过派生功能，派生出名词、形容词、主动名词等许多词，这是丰富阿拉伯语的另一个途径。

伍麦叶王朝（公元656～750年）时的巴士拉省的总督齐亚德·本·艾比阿（622～673）委派语言学家艾布·爱斯沃德·杜埃里（692年卒）从事读音规则的工作。杜埃里和他的两名学生叶海亚·本·亚阿木尔和纳斯尔·本·阿西姆从古叙利亚文字中引用了加点和加符号的方法，首先给那些相似的字母加上不同的点，从而使每一个字母表示一个辅音；同时用加在字母上下方的不同符号表示不同的读音，促进了阿拉伯语的规范化。

阿拉伯语语法的问世，是阿拉伯语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它使阿拉伯语成为中世纪重要的学术语言，并为使其成为政治、经济语言提供了保证。

（3）翻译运动扩大了阿拉伯语词汇

这一时期阿拉伯语的语法学研究也快速兴起，并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书同文政策的实施，加快了阿拉伯语的发展。随着文字的统一，这一时期开始有希腊语著作被译为阿拉伯语，由此掀开阿拉伯历史上著名的“翻译运动”的序幕。

阿拉伯历史上持续百年的“翻译运动”，从9世纪初持续到11世纪初，在这期间，将希腊波斯的古籍，包括哲学、医学、文学、天文学、地理学等，几乎完全被译成阿拉伯文或叙利亚文，同时，对古籍进行了大量的考证、勘误、增补、注解和解释的工作，保存了希腊、罗马、印度、波斯的古文化，成为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发展的基础，直接导致了公元9世纪中叶至11世纪阿拉伯学术、文化的发展和兴盛。

二、科学的语言

伊斯兰教以前，阿拉伯语是诗歌的语言，伊斯兰兴起后，阿拉伯语成为宗教语言，10世纪后，阿拉伯语发生了空前的变化，已可用来表达高深的科学思想和哲学概念。这种变化，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外来词语、外来文化的影响。

到了十世纪时，阿拉伯语发生了空前的新奇的变化，变成一种易于适应的媒介，可以用来表达最高深的科学思想和哲学概念。

在八世纪中叶到十三世纪初这一时期，说阿拉伯语的人民，是全世界文化和文明之源泉的主要担当者。古代科学和哲学的重新发现，修订增补，承前启后，这些工作都要归功于他们，有了他们的努力，欧洲文艺复兴才有可能。

一位杰出的天文学家比鲁尼（公元973～1048年），他的著作包罗宏富，甚至还编撰了阿拉伯文学选。比鲁尼在他的一些著作中直言宣称，他宁愿用阿拉伯文，而不是波斯文写作，因阿拉伯文比波斯文更能适应科学及其术语的要求。 

三、阿拉伯语对丝路沿线地区语言的影响

阿拉伯语是伊斯兰教经典的语言。因此，它不仅是阿拉伯人的民族语言。还是世界所有信奉伊斯兰教的穆斯林的宗教用语。除拉丁字母外，阿拉伯语字母是世界上应用最广的一套字母。使用这套字母的语言有波斯、乌尔都以及我国新疆的维吾尔族。土耳其语、印度尼西亚语、马来西亚语从前也采用阿拉伯字母，后来才改用拉丁字母、随着伊斯兰教的兴起与传播，随着一些阿拉伯半岛相邻国家的被征服混合归顺，阿拉伯语也进入了这些国家，并逐渐取代了当地居民原来所使用的语言。如在埃及，阿拉伯语取代了科普特语，在大马格里布取代了希腊语（当时的官方语言）和柏柏尔语（部落语言）在沙姆取代了阿拉美语。

阿拉伯帝国把中亚、西亚、北非和西班牙连成整体，形成统一的经济区。帝国农工商兴旺，水陆交通发达，巴格达城世界闻名，各国商旅荟萃。阿拉伯人自古有经商的传统。阿拉伯商人通过陆路、海路走向世界各地。其中许多阿拉伯商人在当地定居，与当地民族通婚，繁衍后代。“穆斯林商人从波斯湾港口西拉夫、巴士拉、乌拉布，有时也从亚丁和红海各港口航行到印度、锡兰、东印度群岛和中国。”^[3]阿拉伯语随着阿拉伯商人传播到更广泛的地区。

据耶素依统计，世界上近100个国家或民族的语言不同程度地受到阿拉伯语的影响。其中37种语言曾采用或仍在采用阿拉伯文的字母。^[4]

1.对东方语言的影响

    阿拉伯语中的许多词语也逐渐进入亚洲的波斯语、普什图语、乌尔都语、土耳其语、印度尼西亚语、马来西亚语、维吾尔语以及汉语。非洲的斯瓦希里语等语言中也有不少阿拉伯语。

（1）波斯语

阿拉伯语在东方伊斯兰国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特别在波斯，影响更深。8世纪后，波斯各大城市如伊斯法罕、哈马丹、尼沙蒲尔、默夫、塔巴里斯坦……等地，阿拉伯语颇为流行。从公元9世纪至12世纪，400年内，波斯的著名学者大多用阿拉伯语从事著作。

    萨珊波斯人使用的帕莱威语（即中波斯语）因读写及其困难，很快被经过改良的阿拉伯语取而代之。阿巴斯王朝前期的波斯文人学者，除少数索罗亚斯德教（祆教）祭祀外，均已阿拉伯语进行写作，并为阿拉伯传统文化的发展，作出了宝贵贡献。

波斯语文字采用阿拉伯语字母更加方便伊朗文人。他们写作时，想用什么阿拉伯语词汇便信手拈来。由于他们从小就学习和使用阿拉伯语，所以写作时真的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

总之，随着伊斯兰教在伊朗的传播，进入波斯语的阿拉伯语的词汇越来越多。

（2）乌尔都语

乌尔都语，这个形成于公元十八至十九世纪之间的语言是经过漫长的演变才形成的。“乌尔都语”一词来源于古突厥语，意思是“军队”或“兵营”。由于新的语言当时主要用于征服者的军队中，人们便称他为“乌尔都语”。乌尔都语有35个字母，54个音素，有一形多音和同音异形字母，采用自由向左的波斯语书写体。乌尔都语的词汇约40%来自波斯语，约20%来自阿拉伯语，其余词来自梵文演化而来的印地语，还有15%的英语词汇。^[5]

（3）信迪语

信德语是信德人使用的语言，主要通行于巴基斯坦的信德省，信德语源于雅利安人进入次大陆后形成的信德俗语。8世纪初，阿拉伯人侵入信德后，信德语又吸收了大量的阿拉伯语词汇。 

信德语属于印欧语系印度语族，有12个方言区，流行于信德中部的沃吉利方言最为标准。信德语保留着古代印度——雅利安语的个别发音特点。它是次大陆受阿拉伯语影响最大的一种语言，早期的信德语采用的是阿拉伯字母书写，现在使用的波斯式的阿拉伯字母。

（4）普什图语

普什图语即帕坦语，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属印欧语系印度—伊朗语族中的伊朗语支。主要是帕坦人使用的语言，但其书面文学是受阿拉伯语影响后才形成的。普什图语主要通行于巴基斯坦的西北边境省，俾路支省和阿富汗的帕坦地区，属伊朗语族一支。普什图语包含了大量的波斯语，阿拉伯语，突厥语和乌尔都语词汇，其中以波斯语词汇为主。 

（5）察合台语

察合台文就是上承11至14世纪的喀喇汗王朝书面突厥语和哈喇子模游牧突厥人的书面语，里边夹杂着过多的阿拉伯波斯词汇，即察合台文是从以阿拉伯字母为基础的哈喀尼亚文（喀喇汗文）演变而成的。这种文字采用的阿拉伯文二十八个字母和其他辅助符号。同时从波斯语中借用的四个字母。一共有三十二个字母。从右往左横写，字母分单写、词首、调中、调末四种形式。

察合台文曾为维吾尔、乌兹别克、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塔尔等民族共用。用察合台文从阿拉伯、波斯文译过来的著作，也相当丰富，如《帖木儿武功录》、《果园》、《蔷薇园》、《古兰经》、《圣训》等。

在察合台及其后裔统治时期，境内操伊朗语的诸部族以及阿拉伯人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起着重要作用。所以，察合台语在语音、词汇、语法方面都受到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强烈影响，在14、15世纪时，这种影响达到高峰。 

另外，阿拉伯语对对海上丝路沿线地区语言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2.对西方语言的影响

在中世纪，西方的英、法语、意大利语、德语、西班牙语等语言也吸收了大量的阿拉伯词语。到公元9-10世纪之交时，阿拉伯语已经不仅仅是宗教语言，而且成为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的语言。11世纪以后，阿拉伯人翻译、保存和创作的大量文献和书籍，经西班牙和西西里岛等地，被译成西班牙文、拉丁文、法文等西方其他语言，传入欧洲，对复兴欧洲的科学起过重要作用。通过这一文化传播，阿拉伯语进入多种欧洲语言。

在西方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阿拉伯人在八九世纪曾翻译了大量的希腊、波斯的古典著作，13世纪后，这些译本传入西欧，被译为拉丁文和其他西方文字，对西方科学、文学的发展，起了很大的影响。不少科学方面的术语，沿用阿拉伯名称，其他如医学、化学、数学术语，也有不少是阿拉伯语的译音。在天文学中，有100 多个星宿、星座、星盘的名称，沿用阿拉伯名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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