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淑莉（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文学院，广东广州  510420）
摘 要：教学实习是汉语国际教育硕士培养工作的重要环节。关于汉硕实习的研究，以往多关注中国汉硕学生的实习情况。本文以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籍汉硕学生为调查对象，考察其实习情况，分析实习存在的问题，提出相应的改进建议，以期丰富汉硕教学实习研究。
关键词：汉语国际教育硕士；外籍学生；教学实习

一、引言
教学实习是汉语国际教育硕士（下文简称“汉硕”）培养工作的重要环节。关于汉硕实习的研究，颜湘茹、付绎擎（2013）以中山大学为例考察了汉硕学生的实习情况，认为汉语知识、教学技能和管理能力是实习中最欠缺的三方面；于欣彤（2014）以北京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大连外国语大学等十几所高校的百余名汉硕学生为调查对象，分析了教学实习中存在的不足，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谢峰（2015）以广州五所高校的汉硕中国学生为例，考察了选择实习方式的原因、实习开展的具体方式与途径、实习工作强度、实习工作待遇等四个方面，并根据调查结果对汉硕实习提出了优化建议；冯康净（2016）考察了渤海大学汉硕实习情况，并从课程设置、实习基地建设、文化活动组织、实习管理等方面提出了若干建议。以往研究多关注中国汉硕学生的实习情况，本文以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籍汉硕学生为调查对象，考察其实习情况，分析实习存在的问题，提出相应的改进建议，以期丰富汉硕教学实习研究。
二、调查方法与对象
1.调查方法
本文的调查以问卷为主，访谈为辅。问卷由6道填空题、10道单选题、10道多选题、4道问答题组成，由学生匿名作答。2015级、16级、17级外籍汉硕学生共43人，笔者发放问卷43份，实际回收问卷41份，回收率为95.35%，均为有效问卷。此外，笔者就部分问题又从41人中随机选取8人进行了面对面访谈。
2.调查对象
参与调查的41名外籍汉硕学生分别来自韩国、印尼、泰国、俄罗斯、乌克兰、巴西、越南、日本、喀麦隆、埃及、乌兹别克斯坦等国，除5人是HSK5级水平外，其余均为HSK6级水平。笔者实施问卷调查与访谈时，这些学生均处于第二学年第二学期，已完成专业课程学习，并已完成教学实习。
三、实习情况调查分析
1.实习基本情况
(1)读研之前有无汉语教学经历
表1  读研之前是否有汉语教学经历
有 19人 46.34%
没有 22人 53.66%
表1显示，在读汉硕之前有19人曾经有过汉语教学经历，占46.34%；有22人完全没有汉语教学经历，占53.66%。问卷结果显示，有过汉语教学经历的19人教过幼儿园学生、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工作人士，教学时长为15天的有1人，1个月的有4人，2个月的有4人，3个月的有1人，6个月的有3人，1年的有4人，2年的有1人，4年的有1人。可见，在实习之前，完全没有教学经历的学生在半数以上，有教学经历的学生教学时长也较短，不超过一年的占绝大多数。
(2)学生对实习的认识
表2  对汉语国际教育硕士来说，实习重要吗？
非常重要 20人 48.78%
重要 17人 41.46%
一般 3人 7.32%
不重要 1人 2.44%
完全不重要 0人 0%
表2显示，有37人认为实习非常重要、重要，占90.24%。有3人认为实习的重要性一般，仅有1人认为不重要。可见，学生能认识到实习的重要性，对实习能予以足够的重视。
(3)实习开始的时间及时长
表3  读硕期间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第二、第三学期之间的暑假 18人 43.90%
第三、第四学期之间的寒假 13人 31.71%
第一、第二学期之间的寒假 9人 21.95%
第二学期课余时间 1人 2.44%
表3显示，有18人选择在第二、第三学期之间的暑假开始实习，占43.9%；有13人选择在第三、第四学期之间的寒假开始实习，占31.71%；有9人选择在第一、第二学期之间的寒假开始实习，占21.95%；有1人选择在第二学期课余时间开始实习，占2.44%。
表4  每周课时数
2节 3节 4节 5节 6节 8节 10节 15节 20节 30节
1人 5人 6人 8人 7人 6人 4人 1人 2人 1人
表4显示，学生实习期间每周课时数最少的是2节，最多的达到了30节，各有1人，10节及10节以下的人数占90.24%。

表5  每节课时长
30分钟 40分钟 45分钟 50分钟 60分钟
1人 9人 13人 11人 7人
表5显示，每节课时长最短的是30分钟，最长的是60分钟，课时为40分钟、45分钟、50分钟的人数占80.49%。
表6  实习持续时间
2周 3周 4周 5周 6周 7周 8周 10周 15周 20周
2人 1人 12人 3人 5人 2人 10人 2人 3人 1人
表6显示，实习时长最短为2周，最长为20周，实习4周、8周的人数最多，依次为12人、10人。实习时长只有2周的两名学生，周课时数分别达到了30节、20节，能完成汉硕培养方案规定的实习任务；时长20周的那个学生，是从第二学期课余时间开始实习的，周课时数仅有2节。可见，实习持续时间越短，学生的周课时数会排得越多，以便能在短时期内完成规定的实习任务。
(4)实习地点与寻找实习单位的渠道
表7  你实习的单位在中国还是在自己国家？
自己国家 37人 90.24%
中国 4人 9.76%
表7显示，90.24%的学生回国实习，寻找实习单位的渠道依次是：回自己的母校实习（54.05%）、亲戚朋友介绍（24.32%）、上网查找（16.22%）、老师介绍（10.81%）、回原工作单位实习（8.11%）。仅有9.76%的学生留在中国实习，寻找实习单位的渠道依次是中国同学或朋友的介绍（75%）、上网查找（25%）、老师介绍（25%）。
表8  你实习的单位是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吗？
是 4人 10.81%
否 33人 89.19%
表8显示，回国实习的37人中仅有4人在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实习，占10.81%；有33人的实习单位不是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占89.19%。可见，能在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实习的人数非常少。
表9  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在中国实习还是回国实习？
中国 9人 21.95%
回国 32人 78.05%
表9显示，如果可以选择，有9人愿意在中国实习，主要原因有：“更有挑战性”（4人）、“中国的教学资料比较丰富，我的国家缺少汉语教学资料”（2人）、“不用回国，可以省钱省时间”（1人）、“中国的教育水平比我的国家高”（1人）、“我可以继续学习汉语和中国文化”（1人）。
绝大多数学生还是愿意回国实习，占78.05%，主要原因有：“找工作方便”（8人）、“容易找到实习单位”（7人）、“学生听不明白的时候，我可以用母语解释”（6人）、“更了解我国学生的学习需求”（5人）、“熟悉我国的教育环境”（4人）、“想向我国学习者传播汉语和中国文化”（2人）。但是学生回国实习，也遇到了一些困难，程度由高到低，依次为：回国实习的时间太短（51.22%）、缺少教材资源（41.46%）、汉语会退步（41.46%）、机票太贵（31.71%）、很难联系实习学校（21.95%）、缺少多媒体设备（17.07%）、很难找到想学汉语的学生（2.44%）。
(5)实习单位
图1  实习单位

在中国实习的4名外籍学生均在培训机构教学，回国实习的学生，实习单位更为多样。图1显示，在培训机构、补习班实习的学生最多，其次是中学。在“其他”一项，学生补充填写了公司、上门家教。
(6)实习承担的课程
图2  实习期间，你教什么课？（多选）

图2显示，学生实习期间承担最多的课程是读写课（综合课），其次是口语课，在“其他”一项，学生补充填写的是商务汉语。
2.实习胜任能力自我评估
图3  实习中你花费时间最多的是什么？（多选）

图3显示，学生在制作PPT上花费时间最多，其次是设计教学活动、确定教学目标并梳理课堂流程、准备语言和文化知识，在批改课后作业、设计课后作业上花费时间最少。
图4  实习中你遇到的困难主要有哪些？（多选）

图4显示，学生在实习中遇到较为突出的问题是缺少专业老师的指导、授课学生态度不积极、自身汉语知识不够以致于难以解答学生问题、无法把握课堂时间。颜湘如、付绎擎（2013）发现汉硕中国学生在实习中最大的问题依次是知识不足、所学理论无法用于实际、授课学生态度不积极，缺少专业老师指导仅排在最后的三项之一。这一结果和外国学生遇到的问题有很大不同。参加调查的外国学生多回国实习，且大都不在孔子学院、孔子课堂实习，整个实习过程较难得到有效监管和指导，多处于自我摸索的状态。因此，在其实习过程中，专业导师、教学实习导师当面或线上的指导作用显得更为重要。
图5  实习中你觉得自己存在哪些不足？（多选）

图5显示，学生自认为实习中存在的不足主要是教学技能不足、课堂管理水平不高、汉语知识不够、不能很好地使用教材。在“其他”项中，学生补充填写了不能合理安排授课时间、无法吸引学生注意。
表10 你觉得自己是否胜任实习工作？
完全胜任 3人 7.32%
比较胜任 27人 65.85%
一般 10人 24.39%
不太胜任 1人 2.44%
完全不能胜任 0人 0%
表10显示，7.32%的学生自评完全胜任，65.85%自评比较胜任，24.39%自评一般，2.44%自评不太胜任，没有一人认为完全不胜任。比较胜任的占绝大多数，可见学生对其实习工作的完成情况较为认可。
3.实习与专业课程设置
调查结果显示，18门专业课中，学生认为对其实习最有帮助的课程排在前九位的依次是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70.73%）、汉外语言对比与偏误分析（58.54%）、汉语语言学（46.34%）、第二语言习得（39.02%）、中华文化（34.15%）、高级汉语（31.71%）、教学设计与管理（29.27%）、课堂教学案例分析与实践（29.27%）、汉语语言要素教学（26.83%）。除中华文化外，排在前九的课程均为语言类、教学类课程，这与外籍学生在实习中主要承担综合课、口语课等语言课有关。
接下来我们访谈了8名学生，请他们结合实习说一说汉硕专业课程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学生A表示自己汉语知识不够扎实，希望增加汉语类课程。学生B希望增加汉语语法课。学生C提出，需要一门课或几次讲座告诉外国学生怎么去实习，怎么写实习计划、实习报告，实习前可多模拟或多讨论可能遇到的困难。学生D建议课堂上增加更多的教学操练，通过试讲积累经验。学生E认为每门课都要增加实践活动，让学生上台当老师，从而不断提高讲课水平。学生F表示“我们应该有更多的学习教课的课程”。学生G提出要学习更多的教学方法，模拟教学时不能只教大学生、成年人，还应练习怎么教中小学生。学生H希望专门开设一门锻炼学生教学的课，可在校外或校内教书，然后完成教案、实习报告给老师。
综合调查与访谈来看，虽然目前的汉硕课程设置已是语言类、教学类课程占主导，但学生对汉语本体知识、教学操练这两方面仍有更多的需求。
4.实习管理
图6  你觉得培养单位怎么做能让你更好地完成实习？

图6显示，学生最希望培养单位做的是帮他们联系实习学校，此外，安排一对一的实习指导老师、组织学生观摩课堂教学、请学长学姐介绍经验也是学生非常需要的。
表11 你是否希望国家汉办[1]在实习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是 38人 92.68%
否 3人 7.32%
表11显示 ，92.68%的学生希望国家汉办能在实习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在我们的访谈中，8名学生均提出希望国家汉办也给外国学生提供实习岗位。
5.调查结果小结
第一，受客观条件限制，外籍学生无法全部回国实习，留在中国实习，又很难找到实习单位。受语言氷平的限制，他们不能像汉硕中国学生一样进入中国的高校留学生院、中小学或国际学校进行汉语教学，仅有4人通过上网查找或朋友介绍到培训机构实习。相对来说，回国实习的外籍学生更容易找到实习单位，单位类型也更为多样，但是能在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实习的非常少，还存在实习时间太短、缺少教材资源、没有汉语环境汉语会退步等困难，而且回国实习，缺乏有效的监管和指导，实习质量很难保证。
第二，虽然培养方案规定的“教学工作量原则上不少于40学时”不难完成，但是外籍学生开始实习的时间、课时数、课时时长、持续时长均不统一，最后实际完成的实习工作量存在较大差异。
第三，实习过程中外籍学生主要教授综合课、口语课，他们在制作PPT上花费时间最多，其次是设计教学活动、确定教学目标并梳理课堂流程、准备语言和文化知识。教学中遇到的问题主要是缺少专业老师的指导、授课学生态度不积极、自身汉语知识不够以致于难以解答学生问题、无法把握课堂时间。外籍学生自认为实习中存在的不足主要是教学技能不足、课堂管理水平不高、汉语知识不够、不能很好地使用教材。
第四，汉硕教学类课程在教学对象、教学方法上的关注点与学生的实习现状有一定出入。上课时的模拟教学常以大学生、成年人为教学对象，而外籍学生在培训机构、补习班、中学实习的比例远高于大学。
第五，访谈中有学生提到了实习报告撰写的困难。我们翻阅了外籍学生提交的《实习计划》《实习总结报告》《实习记录》，发现存在语言和内容不过关、对表格所列项目理解有误、实习记录详略程度不统一等问题。
第六，国家汉办、培养单位在外籍学生实习管理中的作用有待进一步加强，目前和学生的期待有一定差距。
四、基于调查结果的相关建议
根据上述分析，我们对外籍汉硕学生的教学实习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外籍学生在寻找实习单位、实施教学中遇到的诸多困难与其汉语水平有关。尽管他们通过了HSK5级、6级，但是距“胜任汉语教学任务的专门人才”仍有一定距离。目前汉语语言学、高级汉语、汉外语言对比与偏误分析等课程均集中在第一学期，我们认为汉语知识和技能的学习应贯穿整个培养过程，建议在第二、第三学期也开设汉语课，帮学生打好汉语基础。
第二，教学类课程应更注重实操，多给学生试讲机会。操练时可设置多样化的教学对象，鼓励学生根据不同的教学对象设计不同的教学方法，鼓励学生思考课堂组织与管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并讨论解决对策。
第三，培养单位应进一步加强实习管理，明确规定实习时长，举办实习报告撰写的辅导讲座，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安排一对一的实习导师，或当面指导，或在线远程指导。此外，培养单位可定期收集、共享电子版教材、PPT、教案、案例等教学资源，以便学生在实习中使用，缓解其备课压力。
第四，充分发挥我校现有校级实习基地的作用，不只安排汉硕中国学生过去实习，也可为汉语很好、教学能力较强的外籍学生争取一些实习机会。
第五，设计适合外籍学生的灵活多样的实习方式。除课堂教学外，在高校留学生院办公室做助理、在中国中小学或幼儿园用汉语介绍外国文化都可认定为实习。
第六，希望国家汉办或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能为外籍汉硕学生提供赴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实习的机会，并给予实习表现优秀者一定的奖励，如报销部分机票、颁发优秀实习生证书、毕业后推荐去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工作等。

注释：
[1]现由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负责各国在职中文教师和有志于从事中文教学工作的青年学生来华进修或攻读学位课程的工作。
参考文献：
[1]冯康净.汉语国际教育硕士教育实习现状调查与分析——以渤海大学2014级为例[D].锦州:渤海大学，2016
[2]仇鑫奕.汉语国际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专业问题研究能力培养刍议[J].华文教学与研究，2015(1)
[3]谢峰.MTCSO海内外汉语教学实习研究——以广州五所高校2013级中国学生为例[D].广州:广东外语外贸大学，2015
[4]颜湘茹、付绎擎.MTCSOL课程设置与教学实习情况调查分析——以中山大学国际汉语学院为例[J].海外华文教育，2013(3)
[5]于欣彤.汉语国际教育硕士教学实习情况调查与分析[D].大连:辽宁师范大学，2014
作者简介：
彭淑莉(1979--)女，湖北襄阳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文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汉语国际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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